巨树林立的原始森林,枝叶纠缠着结成遮天的伞盖。 零星的缝隙间漏下一道道阳光。 风似乎源自古林中沉睡巨人的呼吸,悠远而绵长。 地上的光斑如一层金色的蝴蝶起舞。 鸟鸣声偶尔响个一两下,也像是试探着什么。 飘忽而谨慎。 身披狼皮外袍的少男少女脚步轻快地在光与影中穿梭。 新编色泽犹嫩的草鞋嵌进地上厚厚的腐殖质,那是落叶们千年万年的墓葬。 沉默而肃穆,吞噬了一切响声。 唯独欢乐是例外。 少男少女的轻笑嬉闹为这座暮气沉沉的森林染上了几许活力。 不远处藏在深草里的灰黑兔子红眼中闪过一抹凶厉,似乎不耐打扰。 前方水声叮咚。 两人脚步一顿,不约而同地脱下草鞋提在手上后疾奔而去。 林木深草掩映中,一道蜿蜒溪流清澈见底。 “哗啦”,一丛大大的水花绽放。 狼袍下摆早已掖于腰间,潜真双腿深入溪流,感受着夏日的清凉。 “我赢啦!今天你拣柴火!” 无猜跺跺小脚,嘴儿撅起,眼珠一转后,飞起一脚将潜真踹进溪流。 “哈哈哈,成落汤鸡了吧?” “好啊,你等着!” “不要,啊!看我泼不死你!” 两人打打闹闹一会,在溪边拣了一处阳光较为充足的地方,铺开新编的嫩草席。 潜真以削制的桃木剑刺了几尾鱼,和无猜烤了吃。 烤鱼无盐,但胜在鲜美。 无猜啃掉最后一块鱼肉,将骨头扔进小溪。 满足地拍拍肚子,倒在草席上长长伸了个懒腰。 二人身上的狼皮外袍本就仅供遮羞,她这一伸懒腰,很有几分重量的狼皮下摆直接垂落于地。 两条雪白的腿儿再无遮掩,那腰间束着的皮袍夹缝也扯到了小腹。 黑亮的阴毛就这么露了出来,下面那张微隆的粉屄随着她腿儿动作微微扭曲。 无猜似乎并未注意到,只是扭着玉腿端详着。 “咱们这药膏真的好厉害,几天时间,我腿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没有得到潜真回答,她眉头一皱,却没有抬头。 “咱们这两天都会来这里烤鱼烤肉,若是还有坏人,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 “啊?”潜真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那黑毛粉屄上拔出来,有些结巴,“宁……宁……宁可信其有,谨慎……慎些总是好的。” 无猜奇怪地瞅他一眼,顺着其飘忽的目光看到自己裸露的下体,小脸一红。 眼珠转转,却不遮掩,反而向着潜真挪动几分,皮袍直接褪到腰际。 “嗯哼~潜真哥哥,我美吗?” 潜真心头狂跳,只觉一股又热又痒的细流从胸腔直通睾丸,鸡巴“突”地顶了起来。 这死丫头! 他连忙五心朝天,清心打坐,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无猜撅起了嘴儿,有些愠怒。 那天他刚醒来的时候,两人赤身裸体搂在一团儿,对人家又亲又顶。 胡乱缝了件破袍子,倒开始装模作样! 这几天来,她可没少诱惑他,可谁知他虽然每次都面红耳赤却总会慌张避开。 她嘴角微微一扬,伸直了雪白的腿儿。 “潜真,你和我说说话儿,我好无聊啊。” 细嫩粉白的小脚翘起大趾轻轻戳在潜真脸颊。 潜真倒像入定,浑然不动。 “哼。” 无猜轻哼,眼珠一转望向潜真微抿的嘴唇,目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戳着脸颊的脚趾画着圈移到了嘴唇,摩挲几下后微微一扣。 潜真嘴唇微痒,凉凉麻麻的,不由伸舌去舔。 结果凉润细嫩的小小脚趾便扣了进来,轻舔一下。 心神巨震。 软热微湿的舌尖舔过脚趾,无猜心儿都要化了,喉咙中不自觉地飘出一缕呻吟。 那粉屄里登时涌出一摸水亮。 潜真睁开眼睛,却见一条白腿伸在面前,那小脚抻直,顶在嘴边。 强摆出一副严肃面孔,呵斥道:“大姑娘家家的,成什么体统。” “嗯~在你面前装什么体统嘛!” 潜真瞪她一眼,一把抓下小脚,发现很是冰凉,就握在手中暖着。 无猜舒服的轻哼,顺势将另一只脚伸了过去让他握住。 她眼眶忽然有些红,没有再做什么,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潜真的温暖。 潜真心猿意马却难以收束,不自觉摩挲把玩着手中小脚,强忍着亲吻的冲动。 无猜感觉潜真的手越发不老实,呼吸也跟着粗了几分,蜷了蜷脚趾轻触他皮袍缝隙中顶出的一抹红亮。 “喜欢吗?” 鸡巴被那两排圆润脚趾一触,潜真猛地哆嗦,有些生气地瞪向无猜。 却见她双颊飞红,媚眼如丝,小舌顶开粉唇轻舐,留下一抹水润。 这小妖精! 潜真粗喘两下,口中不服软:“谁会喜欢臭脚丫?” “一点不臭好吗?哼!”无猜撅撅嘴,而后又恢复了那副魅惑模样,“不喜欢,你还摸这么久,现在都不舍得放?” 潜真一把将手中美脚扔开,起身以袖子遮住硬挺的鸡巴仓皇而逃。 无猜被他闪了下,吓了一跳。 气呼呼地卷起草席,拿起两只草鞋扔了过去。 潜真被打得抱头乱跳。 “臭潜真,我讨厌死你了!” 返回住处的路上,无猜一边哭一边踹着前面的潜真。 “你个臭东西!” “你个大混蛋!” “你个负心汉!” 潜真被踹得急了,一把捞住她的腿,怒道:“我怎么负心汉了?我现在哪对不起你了?” 无猜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大哭起来:“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你还要人家怎么样?你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现在倒装正经人!” 潜真心中一揪,想起了那个回忆中的姐姐,松开了抓着无猜脚踝的手。 “我……你是……” “妹妹”两个字却像满是倒刺,死活无法吐出喉咙。 “这件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喜欢你!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无猜眼泪汹汹,“你……你如果不喜欢我,你……你直说就好了!” 说到后面,她整张小脸哭得都快崩溃了。 潜真心疼不已,温柔地为她拭泪,扯了扯哭扁的小脸。 “怎么会不喜欢呢?傻瓜。只是我不想再对不起爱我的人了,不想再犯错了。” 无猜哭得噎了一下,忽然打了个嗝,狐疑地眯眼望着他:“再?你还对不起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含泪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闪烁着震惊和八卦。 “你……你和师父!难怪师父总是打你!” 潜真直接敲了她一个栗爆:“想什么呢?” 无猜捂着疼痛的额头,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等不了了,装不下去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既然不是不喜欢我,那你就说你喜欢我……” 她张得圆圆的小嘴忽然被潜真捂住。 潜真眼神示意她看看周围,低声说:“我们有危险了!” 无猜感觉他手伸入自己皮袍,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脸上娇红。 咬着下唇嗔道:“想摸人家就直说,人家又不是不给。” 潜真翻个白眼,将她护在身后,抽出别在腰间的木剑,凝神而立。 无猜此时才发现,二人立身所在的古林中,大变了样子。 那原本自树叶缝隙洒下的金白阳光,此刻已成幽碧。 兽腥扑鼻,那幽微的林间空隙传来密密麻麻的响动,令人头皮发麻。 冷风自四面八方而来。 苍林古木扭动着枝叶,如起舞妖魔。 细细麻麻的动静忽然清晰起来,两人面色大变,那竟是数不清的兽爪兽蹄刨击腐土枯叶所发出的声响。 沉积千万年的腐泥如浪潮一般朝着二人涌来。 那之后是无数双猩红兽眼。 凄切兽号此起彼伏,血腥之气像落入清水中的一抹鲜血,晕了开来。 浪潮猛然一慢。 如大水漫上丘陵,凝聚着绝望。 离二人最近的虎熊既畏缩又狂躁,发出威胁的低吼。 一点点向他们逼近。 血腥气更加浓烈,所有动物都开始暴躁乱动。 潜真分明看到那极远处外围动物身体一分两半,一道无形的圆切线勒缩过来。 缓慢却致命。 鲜血像花一样绽放着。 离得最近的猛兽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窒息地压抑,回转过身猛地扑向两人。 潜真轻拍一下身后无猜,无猜会意,凝神沟通她怀中的黄玉牌,祭出无形护罩。 这是潜真这几日里教她的,所幸她虽然失忆但却没丢了小时候那份聪明天资。 此刻驱使玉牌已如指使臂。 周身一圈猛兽狂暴猛击,虽无法打破护罩,却震得无猜小脸煞白。 龇咧的兽吻獠牙锋锐,腥臭口涎四溅;攒刺的尖长利爪有力,无形护罩如水流般扭曲。 一边是嗜血的弧刃,一边是瘦弱的男女。 如潮似水的动物无论食肉与否都爆发了疯狂的兽性。 前仆后继,悍然扑跃。 无猜紧紧抓着潜真的胳膊,随着动物撞击不住用力。 潜真一咬牙,一张符箓缠在剑身,白光一闪而逝。 挺剑连刺,招招点在野兽要害。 本来钝脆的桃木剑此时却如刺软泥。 金铁一般锋利。 鲜血喷涌,更刺激得猛兽如狂。 起初慌乱之后,潜真抱元守意,渐渐找到了那夜剑斩明允时的微妙感觉。 木剑疾点,又轻又快,每出必中,每中必死。 而身后的无猜也抽出木剑裹了一道符箓,潜真抽空为之小开。 她不失时机地为潜真出剑助阵,或出肩膀或走腋下。 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到一炷香,周围一尺之地便堆满了兽躯。 鲜血洇透了腐殖质,一踩之下,“唧”地冒出血流,草鞋脚底传来恶心的黏稠。 野兽们总算意识到两人的凶悍,围拢一圈,凄然吼叫,再不上前。 肃杀的冷意渐近,凄吼着的野兽纷纷被一切为二,猩血四散。 兀自喘息的潜真惊恐大叫:“无猜小心!” 二人默契地竖剑身前,背靠背紧紧贴在一起。 那阴寒冷意越来越重,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冷颤。 “嗤”地一声轻响。 无形护罩激起一圈圆环涟漪后,天地重归寂静。 良久,两柄木剑才晃动一下。 “这……这就结束了吗?” 无猜眼珠四下扫视,狐疑地问。 潜真却不敢放松心神,稍微思索,沉声道:“我们回住处!” 脚步踏入渗血的腐土,发出粘连水声,令人胃部一阵抽动。 这些动物明明刚死不久,却散发出了恶臭。 直冲人鼻腔,顶得二人头脑发昏。 挣扎着走了一短时间后,恶臭不知何时变为了馥郁的香味。 脚下软烂的血泥也成为了干净硬实的土路。 潜真走在了满是行人的街巷之中。 “这位小公子,你要去哪?” “去……去住处。” 潜真看着凑过来的灿烂笑容,觉得很不对劲却又想不起哪不对劲。 只是开口说话却僵硬得很。 身边忽然一空,他转头望去。 似乎丢掉了很重要的人。 “小哥不如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保证你满意!” 潜真奋力瞪大眼睛,只觉得眼前的笑脸白得吓人,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搭下了话。 “什么地方?” “决云天宫!那的娘们都很水灵,尤其是头牌。” “头牌?” “头牌吕玉楼啊!那可是最好的,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死”字一出口,路上来往的行人全都转过苍白的脸,露出和眼前人同样灿烂的笑容。 笑容忽然僵硬,黑血自七窍涌出,透出狰狞。 他眼珠下翻,盯着刺进喉咙的桃木剑,伸长黑硬的十指想要插死潜真。 潜真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那人像是撞碎了一面镜子,整个街巷开始支离破碎。 幽绿古林中,死兽的血迹散发出微微的暗红光芒,诡异至极。 林中影影绰绰立着人,一时之间并未动作,只是盯着潜真。 脸面是一样的苍白。 “辱我母亲,找死!” 得到那么一段回忆,母亲吕玉楼的名字已成潜真埋藏心底的软肉。 失忆之时,唯独母亲隐隐约约不曾忘得干净。 如今有了回忆中的那些片段,他对母亲的情愫更加复杂。 “吕玉楼”三字一下成为勾醒他昏沉意识的线索。 那人从地上挣扎起身,喉咙黑血半凝,发出湿腻的响动。 十指如铁刺,飞身而来。 潜真此时早已明白周围人影是尸非人,袖中一道阳气符缠上剑身,与原本那道金气符相映而使剑上生出极浅的黄芒。 木剑轻挥拨开插来双臂,直刺那人前额。 一阵焦臭升腾,软软瘫倒。 潜真抽回木剑,放下心来。 这几日虽然练符不辍,可无奈他本身道行低微,除了最初级的“七气”和辅助符箓可以驾驭,高阶一些的根本就画不成功。 而五行阴阳七气符,只是将天地间的灵气筛选提纯之用,根本毫无杀力。 好在他多方试验发现了这几种符箓虽然杀力不行,却可以附带一些效果。此外,不同符箓配合使用,但是也能有些神奇的力量。 比如他木剑上的金气符,可以增强攻伐,阳气符则具堂皇之气,二者合用可成干刚正气,颇可克制阴鬼之物。 此时一剑奏效,潜真有了几分信心。心中感应黄玉牌的微弱波动,疾步向无猜方向赶去。 原本不动的尸鬼哪能容他离开,纷纷飞扑上来。 五指如钩,尸牙暴张。 尸群未近,阴风便冷透心底。 没有黄玉牌护身,潜真一边闪躲一边出剑。 点削劈刺,手爪头颅胳膊四下乱飞。 尸鬼飙出的黑血将他身上皮毛染成缕缕。 阴冷之感隔着皮衣直钻毛孔。 尸群动作僵硬,却胜在量大,不一会儿便将潜真围拢起来,供他腾挪使剑的空间被压缩殆尽。 阴冷更甚,他只得贴身游走木剑,冀望能护着自己不被抓伤,一边思索对策。 忽然打个冷颤,手下疏忽。 身上顿时多了几道伤口,阴煞之气直钻骨髓。 潜真咬牙,直劈直刺,解决掉身前几头尸鬼后,返身仗剑猛冲。 这尸群似乎智能甚低,竟被潜真冲开包围,一时之间还愣愣地抓咬空气。 潜真猛冲出来,却身被无数创口。忧心无猜,如火如焚,袖中准备好一张轻身符,就要施用。 脚下软土忽然下陷,几道铁钩抓进脚掌小腿,将他生生定在地上。 “啊——” 钻心痛楚疼得他大喊大叫,目眦欲裂。 低头一看,却见脚下腐土中猩红微光闪动,钻出了数颗头颅。 插进腿脚的铁钩实际是它们的尸爪。 阴煞之气如万针齐刺,由伤口钻进心脏。 周围阴冷气息也越凝越重,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尸鬼再次扑了上来。 他回头一望,才发现适才斩尸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些尸鬼竟是杀不灭的! 斩倒之后便入了血土,滋养之后很快便破土而出。 潜真深吸一口气,收回了袖中的轻身符,双手握剑刺进了脚下一颗脑袋中。 若是就这样死了,也是时则命也。 可惜救不了无猜。 几头尸鬼飞扑上潜真后背,猛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随后的尸群便浪潮一般将他淹没。 古林中的血芒幽光一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如呼吸般一亮一暗。 几无灵智的尸群吼着跳着,如同提前开始了庆祝的狂欢。 那几乎爬成圆球的尸群缝隙忽地闪出一道金芒。 以潜真为中心的地面隆隆声中,开始崩裂塌陷。 刺目金光从地缝中轰爆如匹练,尸群如霜雪遇洪炉,眨眼烟消云散。 地面上闪着红芒的血迹也崩碎成黑紫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