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蹉跎,时光荏苒。 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 九月四日,上午十点多,我同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年的同监室狱友一一道别,他们中很多人为我的出狱感到高兴,当然也有极个别的几个很是不舍,这其中当然包括“老吹头儿”,几个跟我关系不错的狱友也分别把要给家属捎的口信、联系电话塞到我的口袋里,叮嘱我出去后一定要帮他们把口信带到。 当然我也留了我的通信方式,并保证出狱后把最新的联系方式写信告诉他们,以后大家有什么需要在外面帮忙的事尽可以找我。 道别了依依不舍的狱友,我跟随着刘管教去办理出狱手续,走在这熟悉的筒道里心情复杂。 既有对即将到来的自由的渴望、兴奋,也有对出去后所即将要面对的前途的彷徨,当然也些许有对狱中的几位好哥们的不舍。 有人说:同学、战友、同事是一个人的一生中关系最好交情,可是我却要补充上:狱友,这一特殊的关系,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好几年怎么可能不产生感情呢? 当然“老吹头儿”跟我亦师亦友的关系就另当别论了。 我收好《出狱证明》,清点了狱方保管的我进来时的物品,签字签收完毕,又把监服脱掉换上了父母给我寄过来的一套当下时令的衣服,这才跟着刘管教过了几道门卡,他把我送出了监狱的大门,临走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诚恳道:“孟承宝,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在这里看到你。出去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挺住,千万不要冲动触犯法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了监区,重重地关上了那道厚重的监狱大铁门。 看到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我心中默然,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种特殊的送别场合不适合说“再见”。 “啊,终于重获自由了。”我扭过身去振臂呐喊了一嗓子。 这一刻我等了将近三年,监狱里没有自由不说,刚进来时还被狱头欺负、作践,更何况伙食还差的要命,天天吃没有油水的黄豆冬瓜、白菜汤口里都能淡出鸟来,谁不想早点出来那是有病。 夏末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碧空浮着一片片云彩。 有的连在了一起,像一大团的棉花,有的几层叠在一起,像层峦叠蟑的白色山峦。 四下绿意盎然,小草儿随风自在地摆动着身姿,一片片润楠也生长的颇为茂盛葱郁。 我拎着行李站在贵州平坝监狱的大门口极目望去不见一个人影,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虽然没人来接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面对此情此景还是不免有些伤感。 父母、亲戚都在数千里之外的山东,离贵阳这里太远了。 而且我也反复叮嘱过他们不要来接我。 至于自己的新婚妻子丹丹嘛,早已经在一年前就委托律师来找我签署了离婚协议,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再联系了,她更不可能来接我了。 我和丹丹感情一直很好,刚进监狱时她还隔三差五的来探望我,可是慢慢地探望次数就越来越少了,直到最后提出了离婚,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够理解她,毕竟一个女人在社会上生活不容易,需要找个肩膀倚靠,我只是好奇她的新伴侣会是谁呢? 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忽一阵阵暖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尘土、草屑,稍歇再了望天空,云层渐渐厚重起来颜色也加重了许多,不再是可爱的白色,刚刚还阳光普照的大地很快被罩上了一层阴霾。 看着阴下来的天气我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平坝监狱位于平坝县城附近,而平坝县地处黔中腹地,素有“黔之腹、滇之喉、蜀粤之唇齿”之称,东北距省城贵阳48公里。 我拎着行李、背着背包沿着联通平坝监狱的这条窄路,走向一公里外的贵黄公路主干道,好等那辆中午十二点左右路径此地开往贵阳班车,至于下一步是先回山东老家,还是回到我在当地曾经工作了三年多的单位我还没有想好。 十几分钟后我来到了贵黄公路主干道,找到了班车站牌,由于这里地处偏僻一般很少有附近的村民来这里搭车,所以站牌下只有孤零零的我一个人,我把行李放在水泥台阶上坐在上面,又从背包里取出了我进去前戴的那块西铁城全自动机械手表,看了看指针居然还在跳动,这块手表是我结婚时妻子郑筱丹送我的结婚礼物,看来品质还是不错。 时间刚刚十一点多,看来距离十二点多班车到来还有段时间。 我倒是并不着急,因为我也想正好利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想想我自己的心事,好好整理一下我现在纷乱的思绪。 其实我一直觉得三年前那次出事很蹊跷,事情也太巧合了。 刚开始倒是没怀疑什么,可当我进了监狱跟一众老奸巨猾的各色阴谋的专家、犯罪的高手天天交流后,脑筋开了窍。 这才发现我那天出事不简单,可至于是哪里有问题自己也没有想透彻。 直到后来“老吹头儿”被关进了我们的监房,跟智多星似的他混熟后把我的事详细跟他讲了讲,让他帮我分析了一下,他当即就断定我是被人设计了。 至于设计我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只有等我出狱后再去调查了,因为水落才能石出,时间是一切阴谋的克星,将近三年的时间足可以让一切阴谋显现出来。 对,这次我一定要回到老单位把我的事情查清楚。 看看到底是谁? 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颇费心机地算计我? 乡间的空气比城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没有一丝的浑浊感,仿佛用清水洗涤过滤过似得。 我贪婪地吸取着这清新的空气,把背包抵在站牌下的护栏上,惬意地背靠在上面假寐,思绪则回到了我在老单位的那段时光…… 六年前的六月份既不是官二代,又不是富二代的我面临着大学毕业后的择业难题,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当时正好参加了我们哈工大的校园招聘会,在诸多来招聘的单位中我初步选中了“中国航太科工集团061基地”。 有点军工常识的我知道:这个所谓的“061基地”其实就是我国巡航导弹。 洲际导弹的生产基地,虽然工资待遇在所有招聘单位中算是低的,又地处偏远的贵州,可是出于对神秘导弹基地的向往还是让我准备选择它,更让我心仪的是这家单位所要招收的机械工程专业,正是我所学的专业。 在这家单位宣讲结束后我马上就投了简历,大概2小时后就进行笔试和面试了,笔试题很常规,没有什么太深奥的专业问题,面试就更加容易了,主要是政审,了解了一下我父母的工作单位、政治面貌等等就像聊天一样,由于我出生在山东沂蒙山革命老区,从我爷爷辈起的长辈就都是党员,所以这关很快也通过了。 接下来是位技术部门领导进行了简单的技术面试,不过我还是轻松地通过了。 说实话这么轻易地拿到聘用通知,让我当时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了。 还真有点担心这家是不是冒牌的单位,总觉得生产“国之重器”的重要的单位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进入吧? 反正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七月初我按照聘用通知的要求告别了父母、妹妹,坐了整整两天的火车,跨越了二千四百多公里几经周折才来到了贵阳市小河区“061基地”的总部报到。 站在总部大门口望着现代化的白色圆弧型高层办公大楼,我的心才踏实下来,看来办公环境要比我想像中的好许多。 等我按照通知的要求时间来到人事处报到时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好十几位跟我相似的来报到的大学生。 不久一位楚姓副处长来到会议室,照本宣科的给我们宣讲了一番基地的光荣历史,听他这一讲我才知道原来“061基地”并不只这一处,而是包括17个工业企业(1个上市公司),2个商贸企业,9个事业单位,而且也不只在贵阳,还有一部分企业分布在遵义,以及贵州各地的偏远山区。 之所以躲在大西南的深山老林里就是因为:当年中苏交恶时为了避免被核打击丧失所有的工业能力而进行的战略大转移,也就是所谓的大三线建设。 当他说道:“我们就是共和国的『铸剑者』。”时我内心激动澎湃,神圣而意义重大的工作自然会让我产生了无比荣耀的感觉。 可没想到就在此时楚副处长话锋一转道:“刚才我也讲了:由于大三线建设的需要我们的一些工厂比较偏远,生活条件也比较差,我就想问问大家为了共和国的安全,为了我们的祖国不受核讹诈,你们愿不愿意去这种地方工作?愿不愿意在这种艰苦的地方为国家奉献青春。” “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大家异口同声的答道。 当然我也情不自禁地喊了愿意,不过喊完后我才发现有些上当的意思,暗自佩服这位楚副处长不愧是领导,讲话的技巧即是高超,我们几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忽悠住,入了笼。 楚副处长看到忽悠效果不错,于是满意地笑了,并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A4纸文件说道:“好,既然大家愿意服从组织分配,那么这就是你们的分配方案。下面我宣读一下:赵……遵义4***工厂,刘……遵义6***工厂……孟承宝,紫云7*****工厂……” 终于听到了我的名字,不过我对紫云7*****工厂完全没有概念,所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好了,来接你们的车中午之前就应该到了,中午我们开个欢送会,你们就可以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了,在这里我预祝各位工作顺利,早日为国家做出贡献。”楚副处长最后总结发言道。 大家听到还要为我们开欢送会都是一脸自豪的样子。 可事后才知道所谓的欢送会只不过就是:中午在总部招待所餐厅让我们同来接我们的各单位人员吃了顿工作午餐而已。 午饭后我跟随紫云7*****工厂来接我们的司机上了金杯面包车,一同上来的还有一位新来的大学生,这人高高大大的挺魁梧,可扭脸一看面像却是:大圆脸、八字眉、弯弯的眯缝眼,大鼻头,一张嘴角上翘的阔口,一副弥勒佛般的喜兴样貌。 后来我们在车上攀谈了起来,他果然很健谈,一口不纯正的北京口音,有时明显是故意的加儿音以强化北京腔的感觉。 再深入聊才知道他叫:于乐正,是北京航空航太大学的,不过专业跟我一样也是机械工程,他到航太601基地可算是门当户对。 再问老家是哪里时他就故意扯开了话题,我看他不愿意说也知趣的没再追问,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奇怪为何他对老家这么讳莫如深? 车越行路两边的大山越险峻,不过景色却也越来越让人迷醉。 正应了李嘉佑的那首《送上官侍御赴黔中》:“莫问黔中路,令人到欲迷。水声巫峡里,山色夜郎西。树隔朝云合,猿窥晓月啼。南方饶翠羽,知尔饮清溪。” 果真是奇山秀水,人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我倒觉得不尽然,贵州有些地方的美景是完全可以媲美的。 车行驶了半小时后看着路上车辆越来越少,路况越来越崎岖,我们越来越深入到群山峻岭之中。 我有些心中惴惴地问开车的司机道:“咱们要去的紫云离贵阳到底多远啊?怎么半天了还没到?” 那司机道:“紫云到贵阳100多公里,开车大概要两个多个小时才能到呢,这才哪到哪啊?” 听到这话我和于乐正都是一惊,同时出声道:“这么远啊?” 哪司机却不以为然的呵呵不语了。 事已至此我只好默默地接受了,可是心里却不停地骂起了总部人事处哪个楚副处长:“真是个大忽悠,把老子骗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了。当初招聘时我就觉得太容易了,不太正常,果然是被坑了。”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看车窗外的景色了,而是一头靠在靠车座靠背上闭目养神,这两天赶路两千多公里也确实有些乏累了,不多时变沉沉地睡去了。 “喂,喂,孟承宝,快醒醒,到了。”我被于乐正叫醒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 我钻出车来,眼前是一栋气派的高档瓷砖贴面的七层办公大楼,而楼顶上巨型金属招牌字写着:7*****工厂,楼前的雨篷上则挂着一副长长的红色横幅上写:“大干苦干一百天,确保重点型号如期交付”。 台阶下的小广场立着三根旗杆,国旗、彩旗招展。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倍感振奋看来这里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糟糕,给人一派积极奋进的感觉。 闲话少叙,我跟于乐正先按照司机的指引去三楼人事处报了到,他们通知我们明天再去听候工作安排,一名人事处的干事又领我们去了总务处帮我们安排了以后的住宿房间:单身宿舍楼四楼417房。 “我们两个一间房吗?难道不能一人一间?”于乐正用他那不太正宗的北京腔问道。 “不能,房源很紧张,有房住就已经很不错了。”总务处的那位大姐冷漠地说道。 看到这位大姐的态度我心中一寒,因为我隐隐地感觉到:他们好像并不是太欢迎我们这些刚分配来的大学生,包括接我们的司机、还有刚刚人事处的那帮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跟总部人事处的人比起来态度差好多,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和于乐正各自拿了房钥匙,便跟着那位大姐去看房了。 原来厂区跟宿舍区是分开的,距离很远,就连厂区中的每个车间都不在一个山坳里,几乎是一个车间占一个山坳。 我们坐车又沿着蜿蜒的山间公路又行驶了一里多才到达了宿舍区的单身宿舍楼。 这是一栋很老的四层楼,看样子最少也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很多窗户的的窗框都掉漆了,更有的都开裂了。 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上我们所在的四楼,在过道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几乎要把楼道堵住了,看来居住环境不佳啊。 哪个总务处的大姐帮我们打开门,查看了一下后就迳自下楼去了,临下楼告诉我们:吃饭可以到宿舍区中心广场西北角的职工食堂去吃。 留下了我跟于乐正在哪里大眼瞪小眼。 这是一间30平米左右的房间,一进门的左手是一间小卫生间,东墙西墙各摆着一张单人床、衣柜,最南面的窗户下对摆着两张书桌。 “还可以,比我们学校宿舍强多了,你说是吧?”于乐正巡视了一圈房间后乐呵呵地说道。 他果然是个乐观派。 “嗯,也比我们学校宿舍强,我们宿舍挤四个人,还没有卫生间。洗漱还要到走廊上的公共洗漱区。”我也随声附和道,既来之则安之之,随遇而安吧。 打扫房间,各自整理床铺,收拾行李,把衣物挂在衣柜里,把带来的书籍放在书桌上,等忙完就已经快六点了。 “孟承宝,咱们去食堂打饭吧?顺便逛逛这宿舍区熟悉下环境。”于乐正坐在他的床边道。 “好吧,我得先把床上用品买齐,我连枕头都没有呢,晚上怎么睡?”我回应道。 就这样我们下了单身宿舍楼,去食堂吃完饭后走走逛逛把这个宿舍区逛了个遍,这才知道原来我们所在的这个宿舍区是老宿舍区,有二十几栋五、六层宿舍楼,听说西面山坳里还有个新建的宿舍区一些工龄不太长的职工都在哪里分了房。 看来这个工厂职工倒是真不少,两个宿舍区算上家属估计好几千人了。 我们的这个老宿舍区当然是最热闹的,在中心广场的四周开满了商铺、移动通信营业部、超市、饭店、理发店、就连工商银行也在这里设了个小储蓄所。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城镇。 我跟于乐正在超市里把生活日用品、床上用品采购齐备就拎着一大堆的物品回宿舍了。 我洗漱完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整整两天都是在赶路,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总算安顿了下来,心也踏实了当然要好好睡一觉咯。 于乐正倒是精神头蛮足的,居然拿出了他的笔记型电脑在哪里眉飞色舞地看了起来。 我实在是有些累了也懒得去理他了,脑袋沾上枕头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我被窗外传来的嘹亮的起床号角声惊醒,再一细听原来是宿舍区的大喇叭广播声,作息号播完就是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 喇叭声音这么大哪里还睡得着? 我有些气愤地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军工企业就是不一样啊,连起床都跟部队上似得,还要吹起床号啊。”于乐正也被吵醒了,躺在他的床上赞叹道。 这家伙还真是乐天派,什么事都能让他发现优点。 “哎,睡不着了,咱们起床去溜溜吧?宿舍区外面咱们还没有逛过呢。顺便吃点早餐,再去人事处看看到底怎么分配咱俩。”我提议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厂区对面隔着条小河就是座很大的苗家山寨,我也挺想去看看。”于乐正在哪里兴奋道。 “什么?苗家山寨?昨天来时我怎么没看到?”我兴奋地问道。 说到苗族我脑海里最先想起的就是《笑傲江湖》中的哪个千娇百媚、声音柔美动听的苗族美女蓝凤凰。 想到苗族美女我不仅心痒难耐了起来。 “你昨天一直在车上睡觉哪里会看到。我可是好好欣赏了一路的美景,对面的苗家山寨就在大公路旁边是必经之路,咱们的车过了哪个村子后再过座桥就到了厂区了,很近的,就隔着条河。”于乐正解释道。 “好吧,那咱们快起床去逛逛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穿起了衣服去小洗手间洗漱了。 果然如于乐正所说,我们一走出宿舍区大门就看到河对岸山坡上的一片片交错壮观的苗家吊脚楼,式样古朴,很是别致。 后来我才知道对面的哪个村子叫做:纳座村,而哪条清澈的小河叫做:磨安省。 我们加紧脚步走过了大桥来到对面的村边,只见沿着公路是一排商铺都挂着汉字的招牌,由于时间还早只有一两家卖早餐的店开门营业,看到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早餐店,我的口腹之欲被激起。 “走,去尝尝苗族的早餐,我还没吃过呢。”我招呼着于乐正便率先走了过去。 走进店才发现原来里面已经有两三个食客在哪里吃了。 我正在观察他们吃的早餐跟我们有什么不同,就听见一位服务员穿着打扮的清秀女孩子道:“两位大哥,快请坐来几碗面?” “咦?这不是苗家特色的早餐啊?”我疑惑的问道,因为我看到那几个食客正在吃一种微黄而卷曲的苗条,碗里的面汤上沉浮着的一层红彤彤的辣油,里面还有个鸭蛋、大肠、鸭血旺、豆芽等等食材,这种早餐看上去可不像是苗族人吃的啊。 “呵呵,什么苗家特色的早餐?这是我们当地的小吃肠旺面。这位大哥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们这家店都在这里开了两年了,第一次碰到你这么有意思的客人。”那位姑娘笑盈盈地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我担心她会欺生宰客,马上指了指对面我们的厂区,大声道:“哦,我们是对面厂里新来的职工。” 这时正在吃饭的哪几位食客也都看了过来,笑出了声。 我和于乐正被他们笑糊涂了,相互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然。 “嘻嘻,他们都是你们厂里的,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我们这个店就是做你们厂生意的。”那姑娘依然笑盈盈态度极其热情的样子,没有半点嘲笑我们的意思。 “哦,那我们俩先来两碗面吧。”我不好再问什么了,怕再闹出笑话来。 心里却在嘀咕哪里像是苗族人啊,分明就是汉族嘛。 回头跟厂里的同事们混熟了再问问这苗家山寨的情况吧,现在问这些陌生人显得自己好可笑。 不过这肠旺面倒是真的美味,苗条劲道有嚼头儿,辣辣的汤汁浓香喷鼻,那大肠更是入味很深嚼起来喷香冒油。 “真不错啊,我说孟承宝以后咱俩每天来这里吃早餐吧?”于乐正跟我大声说道,眼睛却在不停地偷扫着哪个笑盈盈的清秀可人的妹子。 他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哪个妹子听的。 果然哪个可人的妹子听到后又甜甜地笑了起来,道:“那太好了,欢迎你们天天来。”那甜美的声音听到耳朵里怎么那么让人舒坦受用呢? 店里的食客陆续多了起来,那妹子也忙地不亦乐乎。 我跟于乐正吃完结了账那妹子又笑送我们出了门。 “服务态度真好,怪不得早上就生意这么好。”我们边往厂区走,我边赞叹道。 “你觉得仅仅是因为服务态度好吗?”于乐正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 “不然呢?哦,对了,肠旺面口味的确也不错。”我补充道。 “你没发现都是男客吗?还有你觉得哪个女孩长得怎么样?”于乐正说道。 “哪个女孩岁数还小才十几岁的样子,你想多了吧?在我们老家也很少见女人大早上跑出来吃早餐的。”我不以为意道。 “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咱们还有必要回宿舍吗?都七点多了,直接溜达到厂区去人事处报到算了。”于乐正道。 “嗯,走吧。我真的有点好奇我会被分到哪个部门呢。”我附和道。 我们在人事处门口等到上班时间,他们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到来,还是昨天接待我们的哪个干事把我们领进了办公室,在完成了相关的聘用合同签字手续之后,他拿出两张《任命通知》分发给了我和于乐正并说道:“你们的工作安排昨天下午我们已经研究决定了,你们拿着任命通知去新单位报到吧。” 我赶紧接过《任命通知》看了一遍,我被分配到了运输处当技术员。 又看了一眼于乐正的通知他被分配到了三车间当技术员。 向人事处的干事问清楚了地址后我跟于乐正便各自去新单位报到了。 运输处并没有跟厂办大楼在一个山坳里,而是在更里面的一个山谷中,我步行了大概一里多地才找到了这里。 规模还真是不小,一排排的车库分布在一座巨大的停车场两旁,停车场里停着大约二十多辆各色的运输车辆,以东风平头卡车为主,在停车场的尽头是一座二层办公楼,门口挂着运输处的大牌子,旁边还有几间厂房,挂着汽修车间的牌子。 看着一排排的汽车我心中纳闷:“这分明就是个运输车队嘛,我一个学机械工程的来这里能干什么?” 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果不其然我被安排到了汽修车间当技术员,这跟我的专业毫不相关,我也从来没有学过修汽车,这跟我来这里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我本打算是来为祖国的国防事业添砖加瓦的,是冲着导弹基地来的,可现在倒好,连个导弹的毛都看不到,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汽车修理工。 巨大的心里落差让我颇为失落。 这汽修班共12人,除了三位中年老师傅外其他的都是年轻人,都是本厂的子弟。 三位老师傅还好对我算客气,可哪几位年轻人就不一样了,总觉得我刚刚来工资就比他们这些工作了两三年的还高不少,很是不服气,总是出言挤兑我。 每次一有修车的活儿我都凑过去看看,想多学习一下修理技术,免得只挂个技术员的空名什么也不会做。 可这几个年轻人却在一边不停地冷嘲热讽:“连离合器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当什么技术员啊?” “是啊,你这技术员当的可真不错,什么也不用干,还拿那么高的工资。”他们几个都是从小就在厂里一起张大的,自然不把我一个外来户放在眼里。 我也是有脸面的人,被他们说过几次后,再有修车的活也不去围观了,只好坐在一边的休息室里闷闷地翻看一些修车的专业书籍。 这段时间是我在厂里最郁闷的一段时光。 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下班后回到宿舍跟于乐正聊天侃大山,这货是个乐天派特别健谈,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们俩还在宿舍里安装了宽频,费用均摊,用他的笔记型电脑上网看些片子。 在跟他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原来不止我被本厂的子弟排挤,连于乐正这种整天笑呵呵的人也在他们三车间被本厂土生土长的子弟所排挤。 后来经我们分析觉得他们似乎把工厂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家,我们这些外来人一来就等于抢了他们这些子弟的饭碗,而且我们又是一些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菜鸟,更让他们觉得我们是眼高手低白拿高工资。 共同的遭遇、经历再加上又天天在一个宿舍里同吃同住,使我和于乐正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太好色,他每晚都跟我评论一番他们三车间的几个漂亮点儿的大姑娘、小媳妇。 哪个漂亮,哪个胸大,哪个屁股圆,哪个眼神撩人有风情,每天都口若悬河地评论个不停。 不过他也只能是跟我说说而已,听他说哪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不是已经结了婚,就是已经有了本厂的男朋友。 品论别人的媳妇、女朋友也就罢了,他还每晚都上网看一些色情视频看到很晚,每次我都睡觉了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哪些淫秽的视频。 不过不可否认:他还是有不少优点的,除了乐观、善于沟通交际外,他最让我佩服的就是他每晚都坚持写日记,每天都神神秘秘地在他那本黑皮笔记本上神情专注地记一些东西。 在一起生活的久了于乐正的一个羞于见人的秘密终于在有天晚上被我无意中发现了。 哪天晚上可能是我喝水太多了憋了尿早早的就被憋醒了,我隐隐地听到对面的床铺发出一阵阵的轻微的“吱呀声响,”我猛然睁开眼看去,在窗外乳白色的路灯光的反射下看到:于乐正赤裸着下身背对着我面向墙壁,而他的右手肘却在不停地剧烈动作着,我一看就明白了:他是在手淫。 因为这种事我在学校时也碰到过,所以一看就清楚了状况,我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在一边偷偷地观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加快了手臂的撸动速度,粗壮的大腿也挺直了起来,后臀部开始紧绷起来,不久他下半身开始剧烈地抖动,同时口里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云歇雨散一切都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又过了一阵子他开始有动作像是要穿内裤了,他的脑袋扭动像是要看看我的动静。 我连忙扭头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我强压着尿意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跟往常一样跟他一起去河对面那家早餐店吃早餐。 不过现在我再看他就有了新的认识,我特别留意了他的眼神儿,发现他的眼睛老是在早餐店那位可爱的服务员妹子身上转悠,哎,这家伙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人家明明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他不会真的打这个小女孩的主意吧? 后来的几天晚上我都早早的假装睡去,好奇地想看看他是不是经常性的手淫,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每天都是等我睡觉后很长时间才关掉电脑,反复观察确认我睡着后才熄灯,躺在床上脱下内裤撸动阴茎,不过他的警惕性很高,时不时会扭头看一下我。 观察的时间长了我又发现他手淫时的一个习惯:他往往在特别投入时会忘情地自言自语一番,有时还轻呼人的名字,由于夜深人静的晚上落针可闻,我隐隐地听出哪人的名字正是他每晚都给我品头论足的那位他认为是他们三车间最漂亮的新婚人妻:苏慧,听他说苏慧才刚刚结婚一年多,长着一双勾人魂魄的迷离美目,每次跟她对上一眼都会被她电得骨酥筋麻。 听到他边手淫边轻呼苏慧的名字,我心中一阵恶寒:这家伙不会是在打人家新婚媳妇的主意吧? 于乐正每晚都要搞好久才会射精,我猜想他肯定是在幻想着跟新婚人妻苏慧的一段剧情,这种类似的幻想我在青春期时也曾有过所以不难想像。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我来到修理车间已经一个月了,到了发工资的时间,工资条发下来我的工资总额竟然还比不过哪几个年轻普通修理工,我的基本工资虽然比他们高很多,可是他们干活有奖金,我们的奖金是按照一定的比率从每个修理任务的收费中计提的,所以他们的奖金比我高了不少。 晚上回到宿舍我跟于乐正对了下工资条,他的工资总额居然也比我高了二百多,我心里好一阵郁闷。 “大宝(于乐正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开始叫我的小名了。我在家排行老大,还有个妹妹,因此从小就得了这个朗朗上口的小名:大宝。),不是我说你,车队可是咱们厂最肥的部门,你看看你怎么混这么惨?”于乐正用他那半吊子的北京腔说道。 “车队是最肥的部门?你听谁瞎说的?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反问道。 “跟我一个办公室的玉姐,我听她天天念叨。她老公就是你们车队修理班的,姓侯。她天天抱怨车队的司机们太挣钱,而他老公却只知道呆在修理班修车,晚上更是天天迷着去下棋,一点儿都不知道为家里挣钱。”于乐正道。 “侯师傅?我知道他是我们修理班的副班长,要是他说的那就应该不会有假了。哪个玉姐是怎么说的?车队的人怎么最挣钱了?”我追问道。 “你们车队的司机每周都出车去四川送产品,或者去贵阳拉原材料吧?”于乐正问道。 “好像是,那又怎样?”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哎,你真是个书呆子。出车去那么远的四川送产品,回来是空车吧?好多司机都在当地配货站顺路接了私活,用公家的油挣自己的运费,听玉姐说只一趟就能挣上千块钱。还有每天空车去贵阳拉原材料的,每次都不会空车去,这附近的商铺有的是让他们稍货的,每天多少都能挣百八十来块钱。”于乐正头头是道的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哪些司机们个个积极性都很高,很少有人休周末的。可是挣钱的是他们,我在修理班,这种钱没我的份啊。”我道。 “我可是听玉姐说车队上个月刚退休了位老司机,现在正缺司机呢。玉姐就是因为一直鼓动他老公去顶替开车,而他老公不想干只痴迷于每晚去下棋。她天天跟我发牢骚。你有驾照吗?不如去试试?每月能多挣不少钱呢。”于乐正怂恿道。 “驾照我倒是有,为了就业好找工作,我考了各种证。不过不知道我去当司机,领导们能不能同意。”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事在人为嘛,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实在不行你去你们处长家走动走动。不过咱们可先把话说到前面,你要是真的当了司机可别忘了我啊,以后每次出去吃饭必须是你请客。”于乐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只要能成,当然可以。”我回应道,真的有点被他说动了心思,如果每个月多挣几千块钱那谁不动心呢? 第二天我就按照和于乐正商议的说辞找到了我们运输处的孙处长,孙处长五十多岁,看上去很和蔼,他关心地对我嘘寒问暖。 我先是说了我在修理班的处境,然后请求孙处长把我调离哪里。 孙处长顿时就皱起了眉说道:“小孟啊,我知道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把你安排在修理班确实是有些屈就了。可是目前咱们运输处实在是没有别的空缺位置了啊。你就先克服一下,等有了好空缺我会马上给你调换的。” 我马上追问道:“处长,我听说现在咱们车队现在正缺司机?” “嗯,是的。前两个月老马师傅退休了,目前的确是空出一台车来。怎么难道你……?”孙处长不解地看向我。 “处长,我倒是有驾照,我能不能转到车队去开车?”我马上跟进道。 “什么?你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怎么会想去开车呢?那可不是你们能干得了的,很受罪的。没有白天黑夜的,又苦又累。几乎没有什么正常的假期的。”孙处长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解释道。 “唉,处长,什么高材生不高材生的,修理班我都干过了,还怕开车不成?”我坚持道,因为我听孙处长的意思并没有回绝我的意思。 “你是什么驾照,能开得了大卡车吗?”孙处长又问道。 我马上自信的从衣兜里掏出我的驾照,递给了孙处长。 “哦?不错嘛,居然是A2本,不过你也只是在驾校开过大车吧?没有真正的独自开车跑过长途吧?”孙处长把我的驾照递还给我问道。 “嗯,我的确只是在驾校练过。”我如实地答道。 “不瞒你说小孟,我的确正为这事发愁呢,司机首先得从咱们单位里挑选,你们修理班的两个年轻人也有人来找过我想去开车,可是他们连个驾照都没有怎么可能嘛。要等他们考上A本黄花菜都凉了。运输任务可是不等人啊。既然你想开车,又有合格的驾照,那也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过小孟啊,我还得找个老师傅带带你才行啊。现在你还不能独自接任务啊。”孙处长恳切地说道。 “好啊,那谢谢处长了。”我欣喜道。 “这样小孟,你先回去安心工作,我帮你物色个好师傅,不过还要征询一下人家的意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带你这个徒弟啊。”孙处长笑着说道。 “好的。那我等您的消息。”我兴奋道,我的确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本来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都省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中午回到宿舍本想把这件喜事告诉于乐正,可却发现他面色难看地躺在床铺上,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的扁桃腺发炎,身体在发低烧。 看着平时高高壮壮的于乐正现在这幅模样,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每晚手淫太勤了? 所以才导致了身体免疫系统的弱化? 不过想归想我还是去食堂帮他打饭回来,又用电热水器烧了开水给他,照顾着他吃完饭菜,喝完水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反复叮嘱他去职工医院看病后就去上班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肯定得好好表现,争取让孙处长满意,好早日给我找个好师傅带我开车。 我在修理班整整等了一下午孙处长也没有来找我,估计是还没有帮我物色到合适的师傅,不过这种事估计还是有点难度的我可以理解,试想谁愿意挣外快的时候带着个跟班的呢? 那不是全暴露了吗? 按照我们车队的规矩一般带个徒弟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出徒,那无异于在人家师傅身边安插个小盯梢长达三个月之久,一般想挣点外快的司机都会有顾虑的。 晚上回到宿舍发现于乐正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的病情怎样了? 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原来他正在医院输液。 我连忙问他要不要去帮忙,他却急急地拒绝,只是让我帮他在食堂打份饭菜回来。 在食堂吃完饭,又帮于乐正带了份饭菜回来没多久于乐正就回来了,气色明显比中午时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恙色。 吃完饭我本以为他会早早地躺下休息,没想到他竟躺在床上口若悬河的跟我夸赞起了今天在职工医院给他输液的一位女护士,说什么那位护士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貌比西施,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看着他有些兴奋的样子我不为所动,因为他天天夸赞女人,昨天不是还在夸哪个新婚人妻苏慧如何妩媚动人吗? 到了晚上本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应该不会再手淫了,可没成想到了后半夜他居然又开始手淫了。 而且这次听他口中低声念叨的已经不是哪个新婚人妻苏慧了,而变成了:邬护士,应该就是他今天下午说起的哪个美女护士吧?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个见异思迁的货,以前每晚都意淫哪个苏慧,现在可好只是下午见了邬护士一面就马上开始迷恋了,早就把他天天痴想的苏慧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于乐正以后几天的表现就更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本来输液三天后就已经彻底好了,可他竟然还跑去输液,为了能每天接触他所说的哪个女神,他竟然又连续赖在职工医院输了三天液。 我自认为对于乐正现在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虽然好色,可是眼光却并不差,毕竟是在北京航空航太大学毕业的,在首都学府眼界肯定是开阔了不少。 普通的女人肯定不至于让他迷恋到这种地步,看来这个邬护士应该的确是有几分姿色的。 渐渐地我也开始对于乐正天天惊为天人的这位邬护士产生了好奇,我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竟然能把于乐正迷成这样? 我虽然对那位邬护士好奇,可也没有无聊到要像于乐正那样没病装病的去接触。 直到我发现一个让我惊讶的情况,才彻底让我下决心去看看那位邬护士了。 那就是现在每天早晨去河对岸苗家山寨的那家早餐店吃早餐时,于乐正竟然不再像以前那样盯着那位可爱的服务员妹子看了。 而且脸上还露出了一副“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表情。”这让我十分的惊愕,难道那位邬护士真的美得不可方物? 竟然让看过她的男人再也提不起对别的女人的兴趣? 我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去职工医院看看这位迷倒于乐正的邬护士,到底有没有于乐正夸赞的那样美?